免疫与健康

    据《浙江在线》报道（http://baobao.sohu.com/20110519/n307960740.shtml），昨日，省卫生厅召开专家解答会，对这一事件进行了通报。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呼吸科主任陈志敏、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免疫预防所副所长李倩等专家，现场表示：小睿睿的不幸让人惋惜，病因是“先天性免疫缺陷”和“卡介苗接种”两个因素不幸相遇，引起了肺部感染、播散性卡介菌病，这是浙江30多年的卡介苗接种史上从未遇到的。他们表示，根据国际防痨联合会报道，全球因接种卡介苗而引起的卡介菌病，发生率仅为0.19～1.56/100万，概率非常低，正常孩子的妈妈不需要担心。记者了解到，小睿睿出生于去年9月21日，出生时7斤半，是个活泼的宝宝。一个多月后的10月26日，外婆抱着他到安吉递铺镇卫生院接种预防结核病的卡介苗。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剂预防针却成了小睿睿痛苦的开始。一周后，宝宝全身皮疹，奇痒无比；一个月后，腋下淋巴肿大，肺部感染；再过半个月，脖子及后脑出现多个淋巴肿大，医院发出病危通知书……孩子只有12斤重，毛发脱落，全身皮肤松弛萎缩，看上去像个老人。头上和身体的皮肤褪了一层又一层，因为疼痛，一碰到就用沙哑的嗓音哭喊，让人感到揪心。突如其来的怪病，家人带着小睿睿辗转多家医院都没有给出明确的诊断。最后，在上海公共卫生中心被确诊为肺部感染、播散性卡介菌病、高IgE综合征。更悲剧的是，专家预测，小睿睿治愈的可能已经为零。目前只能用大量的激素和抗生素维持生命，这需要很多钱，而且最多也只能活到15岁。高IgE综合征，是一种极少见的先天性原发性免疫缺陷病。目前为止，全世界约有200多例报道，而在国内仅有个案报道。这种病是一种多系统损害为特征的疾病，症状包括反复感染、肺脓肿、湿疹等。大多数高IgE综合征患者有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的特点，但也有部分患者具有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的特点。通俗地说，宝宝对某种病原微生物天生就没有免疫力，一旦感染，就会发病。

    首先，对于小睿睿的遭遇，我感到同情。确实，他目前的症状很可能与卡介苗接种及原发性免疫缺陷病有关系。但应该确定高IgE血症的诊断和原因。因为据这个报道，专家已经预测，“小睿睿治愈的可能已经为零。”但是，如果真的是高IgE血症的话，有些人是可以通过抗组胺药物，如H2受体拮抗剂西咪替叮等进行治疗，同时还可以进行血浆置换和免疫球蛋白的输注。尽管这些方法也前途渺茫，但还不至于到零的概念。

     其次，关于高IgE血症的问题，我查了一些文献，主要是表现为白细胞功能正常，但趋化能力下降，不能有效的消灭微生物。不过，国内外的文献主要都是报道以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形成冷脓肿为主，但是，关于结核感染的高IgE血症，还没有见过。金葡菌比结核菌常见，所以，这也是这个病例值得探讨之处。

    第三，如果目前还可以通过抗生素抑制细菌感染，那么，还是可以考虑重建免疫系统功能的。

    所以，我认为，不应该放弃希望。

    关于小睿睿的病情，不能全怪免疫缺陷病或者卡介苗接种。因为有时候，即使没有免疫缺陷病，卡介苗也可能引发致命性感染。例如，我国山东省2006年就曾经报道过，接种卡介苗后引起婴儿感染结核导致死亡的病例（接种卡介苗引起全身播散性结核死亡1例。CHINESE JOURNAL OF VACCINES AND IMMUNIZATION Vol·13　No·5　2007。416页。）所以，即使是免疫功能正常的孩子家长也应该对疫苗接种可能导致不良反应有足够的认识。

    不过，虽然卡介苗接种有一定的不良反应发生，但比例较低，且与其收益相比，并不重要。因此，即使其曾经引起过一些不良反应事件，也不妨碍其成为人类用于疾病预防的重要工具之一。例如，1930年在德国Lubeck城发生了著名的吕城事件，该城240名接种口服卡介苗的小儿中，有72名感染结核病而丧生。后来，德国政府派员检验证明了事故的发生实是制造卡介苗时渗入了少量有毒结核菌。但在查明原因，并规定凡是制造卡介苗的地方，绝对禁止培养结核菌后，1931年各国又继续卡介苗接种工作。从上可见，虽然疫苗的安全事故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但是，只要查明原因，严格控制，不滥用疫苗，疫苗接种的收益是远远大于其可能的潜在危害的。

    不过，由于长期使用卡介苗，特别是上世纪末的一段时间内，一些国家企图彻底消灭结核，大量强化接种卡介苗，同时加上卡介苗长期生产中的菌种品质退化，以及结核菌自身的适应性，致使卡介苗的免疫保护效果大不如前。虽然，接种卡介苗对于减少粟粒性肺结核和小儿结核性脑膜炎的发生，有非常重要的价值和意义，所以，儿童接种卡介苗是非常必要的；但是，由于上述原因，接种卡介苗对于预防成人结核发病的作用是比较有限的。这再次提示，我们应该慎用疫苗，不要急功近利，轻易搞强化免疫，使前人给我们留下的宝贵疫苗资源，在我们手中被浪费。同时，我们也应该努力开发新的疫苗，保持对于病原体的优势，而不是盲目乐观，只应用不改进。

    由于卡介苗对于成人结核发病的意义不大，成人预防结核发病更为重要的是，保护免疫系统的功能，不要损害自己的免疫系统。与这篇报道中称，“卡介苗是一种减毒的活菌疫苗。通过人工注射，使未感染的人产生一次轻微的感染，从而产生抗体等，减少粟粒性肺结核和小儿结核性脑膜炎的发生。”所说的完全不同，人体对抗结核菌主要依靠的不是抗体，而是CD4阳性细胞。所以，HIV感染者的抗结核免疫力可能会受损。所以，我也再次呼吁媒体进行免疫学报道前，应该自己读书或者请教专业人员，不要发布错误的信息，误导公众。

   但并非只有HIV感染者对于结核的免疫力会降低，其实，其他很多因素，如营养不良、生活不规律和疲劳等，也都可以导致对结核抵抗力下降。例如，《楚天都市报》报道（http://health.sohu.com/20110518/n307873488.shtml），从统计资料看，15—35岁年龄段的初发“肺结核”患者中，80%的人经常上网吧，其中有过半的人是经常熬夜的“网虫”。从5月8日被一辆救护车送回离别了10年的家，到15日晚去世，王刚在病痛中走完了人生的最后7天。王刚的父亲王道洪难掩心中的悲痛：“太长了，感觉这一个星期，比找王刚的10年都要长，都要难熬。”此前经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初步检查，王刚患有左侧自发性气胸，继发性肺结核、双肺损毁，结核性脑膜炎，肛周寒性脓肿等，情况极其危重，建议转荆州市结核病医院。在网友、热心读者和王刚的大学同学的帮助下，筹到了几千元钱的王道洪，于5月13日租了一辆车，将儿子送到了荆州。专家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和会诊后说：王刚的病情十分严重，身体十分虚弱，治疗的成功率已经很小。伤心的王道洪当晚就带着儿子回到了家中。正当不少网友和读者还在为他的命运牵挂不已积极捐款时，5月15日晚10时53分，在武汉游戏人生10年的青年王刚，在湖北天门拖市镇张丰村二组家中悄然离世，不满32岁。离开人世时，除去两张不知道密码的银行卡，他留下的是20多个网络游戏账号。

    这一方面提示网吧等场所，人员密集，场所封闭，感染开放性结核的人可能会在此散播结核，所以，有关部门应该对于网吧等场所的面积、人员密度和通风等进行严格的管理，以防传染病的传播。同时，也应该关注网虫的健康，应该引导他们正常饮食、睡眠等良好的生活习惯，以改善其免疫状态，防止结核的发病。

    结核是人类的一个长期的敌人，应该关注其对我们后代的影响，应该加强疫苗接种，更应该加强对青少年正确生活方式的教育和引导。

北京大学免疫学系  王月丹  博士

于学院路38号